2014年12月31日 星期三

《最後的希望》01


《最後的希望》01
在一片火海之中,揹著書包的奇川,看著整個城市傾頹。只有八歲的他,瞠目結舌,瞪著巨大的藤蔓在自己眼前竄起,他完全呆若木雞,直到自己的雙胞胎妹妹美伶香推倒自己。
「哥!你在幹嘛!」美伶香在他耳邊尖叫,「快跑啊!」

美伶香推著自己的後背,拼命的拽著自己的手臂,她是那麼的想活下來,只有自己,完全無法反應過來。
他們眼前的道路不斷湧進藍色的藤蔓,這些是植物嗎?
好巨大、好旺盛、好活潑……
奇川被妹妹拖著走,跟著妹妹的腳步不斷地跑,腦中胡亂地想著,他們是在現實中嗎?還是這一切只是一場夢?
為什麼會有這麼巨大的植物在都市中狂暴的竄長呢?
他們閃閃躲躲,在水泥瓦牆與玻璃碎片中跑著,跌倒了,趕緊爬起來,繼續向前奔跑,身上遍佈著擦傷,舉目所及,四周都是逃竄的都市居民。
所有的居民倉皇湧向郊區,身上大包小包的,四處都是哭聲與尖叫聲,大家徒步跑著,所有的交通都癱瘓了,大家只能在裸露於地面上的根莖上攀爬著,一個拉著一個,互相推擠著。
沒有人拉他們一把,所有人都倉皇失措、自顧不暇。
四處都是火焰跟大樓倒塌的聲音,政府的災難撤退機制完全失控,傷患的 哭號聲響徹天際,人間,宛如地獄。
奇川被美伶香一路跩著,但他跑著跑著,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來。
他回頭一望,離自己有很大一段距離的市中心,竟矗立著一株巨大的藍樹,這棵樹直入天際,幾乎觸碰到雲層了,上頭的銀白花苞用飛快的速度生長著,慢慢膨脹,最後在一瞬間綻放。
從未見過的景象,如此旺盛的生命力,彷彿縮時攝影紀錄片中才看的到的場景,現在卻如此真實的呈現在自己的眼前。
「好美……」奇川幾乎是失神般地盯著。
風鈴般的巨大銀白色花朵,不斷地在風中搖曳,發出清脆的聲音,奇川的腦海中湧起了一股奇異的感受,充斥著喜悅、憂傷、狂暴的各種情緒。
他說不出來為什麼而感動,卻知道自己該獻身於這樣的情緒之中。
奇川跪了下來,跟整座城市中所有的人一樣,他甚至將臉頰貼在地上,讓地底中竄起的鬚根聯繫著自己,他跟藍音成為了生命共同體,讓鬚根不斷地帶走自己身上的血液與養分。
對自己來說,這就是最好的死去方式了吧?
奇川恍恍惚惚地想著,陷入昏沉的狀態,卻被自己的雙胞胎妹妹一把拉起,美伶香用力地向自己摑了一巴掌!
她大叫出聲,「哥!你在做什麼?我們不能停在這裡,我們要去找爸爸啊!」
美伶香好激動……
奇川有些迷離的看著眼前的妹妹,他好像應該說些什麼,卻也完全想不起來該說什麼,他無法自主脫離現在的狀態,他也不想脫離,他覺得心神飄飄然,是自己這輩子所經歷過最美好的事情。
但下一秒,奇川的眼珠子就睜到最大,他面露恐懼,心膽俱裂,看著眼前的美伶香幾乎不敢置信──她的胸口透出了一個大洞!
有一條像是手腕般粗長的藤蔓,貫穿了美伶香的胸口,然後綻放出一朵鮮紅色的花,美伶香偏了偏頭,伸出手摸著胸口的紅花,「哥……」
她的聲音含著困惑,似乎完全不能理解──自己胸前怎麼會有一朵如此鮮豔的花朵。
奇川幾乎被嚇瘋了,他不斷的向後退著,看著那條藤蔓在美伶香的胸口兀自揮舞,像是爸爸曾說過的,伊甸園中那最邪惡的蛇,彷彿下一秒就會朝向自己襲來。
他拼命地跑,嘴裡不斷地大喊大叫,他衝向了市區外的研究所,只差幾百公尺了!
自己的爸爸就在那邊擔任研究員,他跟冥伶今天放學後,本來就是要一起到這裡來接爸爸不是嗎?
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?
他不再覺得市中心那朵花有多漂亮了,他不敢回望,腦袋中一片混亂,他一路狂奔,大聲哭喊著,一路跑到研究所門口,自己的爸爸已經憂心如焚的等在那裡。
奇川跑向爸爸,拼命的把自己塞進爸爸的懷抱中,「美伶香她!美伶香她!啊啊啊……」
滿臉淚水的奇川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,只能哭喊著妹妹的名字。
「美伶香呢?她在哪裡?她受傷了嗎?你說話啊!」
奇川的父親用力地搖晃著自己的兒子,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,為什麼只有奇川來了,為什麼美伶香沒有來?
可是不管他怎麼搖晃,奇川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只是反覆喊著妹妹的名字,他指著市區的方向,滿臉鼻涕跟淚水,不斷地哭喊。
「豐田,別逼他了。他已經嚇瘋了。」
同事伸手,搭在奇川父親的肩上,語重心長地說著。
「那我的女兒怎麼辦?難道你要放任她死在這裡嗎?她也是你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啊!」」奇川父親尖銳地反問著。
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。」
我要回去救她!美伶香一定還在某個地方等著我!」奇川父親下定了決心。
「豐田!沒有時間了,你再不走的話,我們不可能繼續等你!你知道的,政府只派來了一台直升機……」
「那你們先帶我兒子走,我回去救我女兒!」
「……這是你的決定嗎?豐田!」
「是!」
奇川的父親,豐田研究員,在同事的眼前,奔向了已經如煉獄般的都市,他們同為政府實驗室的國家研究員,保護著政府的重要研究資產,但就算如此,他們也只分到了一台直升機用來撤退……
已經有些瘋狂並不斷嚎哭的奇川,被幾個研究員打了一針鎮定劑,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中,也因為自家父親的關係,他才能在數個月後,撤退到人類最後的據點──希望島。
但,從那一天之後,他再也沒見過自己的父親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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奇川從嘈雜的房間中醒來,感到一陣頭疼欲裂,從太陽穴中傳來了隱隱跳動的痛感,他稍微翻了個身,靠在身旁的冰冷牆壁上,將自己的額頭靠在牆上,試圖降低一點溫度。
他這陣子好像感冒了,發燒了好幾個晚上,不過自己也沒有多餘的錢到醫院去,反正應該不是什麼大病,乾脆就這樣拖著。
好在熬過了將近一星期,終於有些許痊癒的跡象。
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,前額的溫度降低了一點,他有些恍神的想著,剛剛,似乎作了一個噩夢。
但這個噩夢其實不只是夢,夢中的景象十分的熟悉,他深深吐了一口氣,那是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的回憶了,從末日後至今,已經過了十年了,自己過完今年的生日,就算正式成年了。
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了,包括父親跟美伶香的臉孔,因為連一張照片都沒有的關係,在記憶中早就已經模糊了才對,怎麼會突然想起那麼久以前的事情?
奇川閉了閉眼睛,對於自己想起父親跟美伶香,一點都開心不起來,畢竟那是被自己用力遺忘的記憶,再也不願意回想起來的慘痛回憶。
就算忘掉妹妹跟父親的樣子,這世界上也沒有人可以怪自己冷血!
在這種全世界的大逃難當中,光是要活下來,就已經十分困難了,更別說自己當初只有八歲,就算仰仗了父親同事的些許庇護,也還是吃盡苦頭,苟延殘喘才到得了這裡。
從那一天之後,奇川跟著父親的同事輾轉到了很多地方,而父親的同事看在父親的情面上,也勉為其難的照顧著自己,畢竟當初將豐田先生獨自丟在那裡,大家心底都是有些愧疚的。
只是不出三個月,全世界百分之80%的陸地,都已經被藍音的母株占領。
甚至在藍音母株逐漸擴散之後,開始有子株的出現,此種子株的活動力極強,跟母株的生長型態大相逕庭。
它們矮小許多,約莫就是十五公尺左右而已,但它們的攻擊力極強,藤蔓能夠直接穿透人類的血肉吸取營養,綻放出藍色的花朵。
子株的數量就類似於母株的護衛兵,阻止人類的軍隊靠近母株,子株與母株隱約具有從屬關係,但實際上是並不是同一種的植株,勉強只能說是同系。
不過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在藍音母株與子株的快速擴散下,三個月後,全世界的人口只剩下了1%左右,任何的軍事作戰計畫皆宣告失敗,毫無對抗的可能。
各國自豪的軍事武器、戰備能力,在藍音大軍面前,脆弱的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樣。
藍音的母株擁有這世界上最強悍的生命力與繁殖速度,子株又擁有極度堅韌的體質跟瘋狂的攻擊能力,根本沒有一個國家能對付這種外星植物。
人類,節節敗退。
最後,聯合國組成的臨時政府主持了一連串的撤退作戰,說是作戰,也只剩下逃走的計畫了。
臨時政府將地球上僅存的人類,全都撤退到這個在南太平洋上的小島,並將此島命名為希望島,意思是作為人類復興的希望基地。
只是雖然人類的人口已經所剩無幾,但全都撤退到這座七萬平方公里的小島上來,土地貧脊跟資源缺乏的問題立刻就浮現了。
有鑑於此,聯合國臨時政府不僅實施了住宅分配的計畫,連糧食跟生活必需品都有嚴格的控管,奇川作為一個舉目無親的孤兒,自然只能住到這種一百六十人一間的礦工房了。
他也想過要加入軍隊,換取好一點的生活,而不是像現在這樣,作為社會的最底層勞工,只能靠著挖掘煤礦過日子。
但──那一天的記憶,說什麼都沒有辦法忘懷。
加入軍隊的話,總有一天要跟那麼恐怖的怪物作戰吧?
那麼美麗卻又能在下一瞬間奪走人類生命的怪物……
奇川搖搖頭,打開牆壁邊上的櫃子,拿起一瓶冷水灌進嘴哩,房裡的室友已經走的零零落落了,交談聲量逐漸降低,雖然天還沒亮,但身為最底層的礦工,可是挖多少礦吃多少飯。
奇川拿起櫃子中的帽子往頭上一戴,搖搖晃晃的往外走,病了好幾天,又作了一場噩夢,讓他的精神狀況極度差勁,但是他可不是什麼小孩子了。
在這裡,就算病了也要工作。
不工作的話,很快地,自己對於島上的貢獻度就會趨近於零,在月底結算的時候,好一點的話,就會被驅趕出希望島嶼,淹死在汪洋無際的海裡;
運氣差一點的話,說不定還要派上前線,成為實驗軍隊的砲灰,變成島外藍音的肥料。
他認命地走向礦場,卻在經過街道上的時候,聽到一陣一陣震天的歡呼聲。
如果是平常的他,早已經頭也不回的走掉了,畢竟要說十年前的那一天,讓他學到了什麼教訓,那大概就是──好奇心只會害死自己。
但是今天的奇川真的非常疲倦,連日來的高燒拿走了他所有的體力,那場噩夢又奪走了他今天所有的動力,他現在只想躲在人群之中,不去想曾經發生在自己面前的慘劇。
他算了算這個月挖到的礦產,扣掉生病的這一個禮拜,應該還不至於被臨時政府踢出島外,乾脆轉了個方向,往廣場上走去。
人群的歡呼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對吧?
他茫然地跟著四周的人群往前走,一直到廣場下的巨型投射牆,他抬頭一看,牆上撥放的畫面,竟是島嶼外圍海域的景色。
幾艘巨大的航空母艦正朝向大海航行。
「搞什麼……」他愣了一下,有些不敢置信。
的確,在剛撤退到這個小島的時候,臨時政府跟司令部的動作不斷,派出各種戰鬥機與航空艦隊到外邊作戰,都是時有所聞的事情。
畢竟他們要安頓人心,給大家一個回家的希望。
但是隨著殞落的士兵跟銷毀的軍事設備越來越多,臨時政府對外探勘的計畫就越來越少了,除了因為要減少島內的人口,所編織的實驗軍隊以外,幾乎不曾再派過任何一支正式的軍事戰隊離開島嶼。
那今天為什麼又會忽然派出航空母艦呢?
奇川百思不得其解,他看著畫面的航空母艦逐漸航行,以飛快的速度前進著,正準備抵達一塊已經布滿了藍音母株與子株的小型島嶼。
「難道又要送死嗎?」奇川啐了一口。
他看著航空母艦上的士兵搭乘上小船,不斷的湧入那塊陸地的海岸線,藍音非常討厭海水,並不會太過靠近海岸邊。
但是,也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吧?
隨著士兵向內陸的推進,螢幕上的硝煙也逐漸飄起,幾個地方都發生了零星的戰鬥,士兵們帶著大砲與各種炸彈,以及一種新型的液態炸彈,試圖清除遍布整座島嶼的藍音。
只是不管他們有多努力,人類始終還是無法與來自外星的藍音對抗,士兵們逐漸被母株的鬚根綑綁,甚至被子株穿透身軀,化作片片血肉,成為幫助藍音繼續成長的養分。
廣場上一片靜默,剛剛的歡呼聲,跟現在的狀況對比之下,更形諷刺。
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,年紀小一點的小孩子甚至哭了出來,只是沒有任何大人會給予他們安慰,這些小孩能有機會出生,只是因為臨時政府為了保留各種人種,而主持的人類繁殖計畫。
「哼!無聊!」奇川壓了壓帽沿,更加深信了,自己的好奇心根本一無是處!
他轉頭就走,卻在走了幾步之後,聽見一陣溫柔的歌聲響起,還有群眾如雷般的歡呼聲。
這陣歡呼聲,甚至比起剛剛艦隊抵達陸地時還要劇烈!
他頓了頓,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,螢幕上卻出現了讓他很吃驚的畫面,那幾艘航空母艦打開了船上的巨大船板,露出了裡頭一隻隻巨大的怪獸!
這些怪獸似乎才剛剛甦醒,有些躁動不安,牠們從甲板裡面爬出,嶄露十分巨大且覆蓋著銀色鱗片的身軀、碩大的腦袋、長長的頸子,以及濕潤的鼻翼。
牠們動了動,露出身後壯碩的長尾。
最上方的直升機停下了這股溫柔的歌聲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女性嗓音,這股嗓音輕聲開口──
「去吧!孩子們,撕裂眼前所看到的一切,毀壞任何攻擊你們的存在。」
那股嗓音彷彿正對著這些怪獸下達指令一般,怪獸們站立起來,搖晃著腦袋,開始爬下航空母艦,涉水游向眼前的陸地。
怪獸們一步一步的踏上海岸線上,每一隻怪獸在四足著地的狀況下,都有約莫四十幾公尺高,足足比藍音的子株還要高上不少,完全站立起來,甚至能夠達到近百尺的高度!
怪獸們一登上陸地,立刻開始破壞著如浪潮般的子株藤蔓,牠們抓起一大把的藤蔓,連根拔起,張嘴噬咬,噴出了大片了藍色汁液,染上了整塊陸地!
怪獸們受著指令操控,不斷的破壞著眼前看到的一切。
那股嗓音不斷下著指令,怪獸仰天咆嘯,彷彿宣示這是牠們的領地!
牠們隨著戰鬥的節奏不斷的狂暴化,朝向島內的母株攻擊,無視於攔阻自己的無數子株,即使讓子株貫穿的鱗片以下的各個部位,仍然瘋狂的攻擊著母株!
奇川有些恍惚,幾乎不敢置信,身旁的歡呼聲一次比一次更為高亢,甚至有些人流下了眼淚。
廣場上的人類情緒達到沸騰,不斷的大喊著!
人類,做不到的事情,就讓這些怪獸代替自己吧!殺掉所有的藍音,收復所有的陸地,讓人類重新回到地球上的主宰!
畫面上,母株原本屹立於島上的莖幹,讓怪獸們不斷地啃食,逐漸委靡不振,再強悍地修復能力,也比不上怪獸們的破壞能力!
藍音母株失去再生的能力,最後怪獸們在指令的指使之下,一把掏出了地底下的藍音根部,將母株上唯一的本體核心捏碎。
牠們朝天狂吼,奮力咬碎了剩餘的所有子株,藍音們繁殖的速度逐漸減緩,陸地上逐漸出現沒有藍音的區域,由空拍圖可以很明顯的發現,藍色的範圍越來越少,直至清除完畢,完全消失。
怪獸們,在兩個日夜之間,殺掉了整座島上的藍音!
群眾不斷地歡呼,對於臨時政府與司令部的怨恨降到最低,忘記了這十年來,人類是怎麼在資源如此貧乏的島嶼活下來的。
忘記屈辱、忘記隨時在死亡線上的掙扎、忘記死去的所有親人面孔,現在的群眾,胸中都是激昂的熱血,恨不得自己也能飛奔到前線上,將藍音的葉片根莖咬碎、嚼爛!
四周的歡呼聲一聲高過一聲
所有人為之瘋狂,有人脫光了衣服,有人抱頭痛哭,有人大吼大叫,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宣洩情緒。
十年了,人類終於贏了。
那股女性嗓音至此,終於停下了口中的指令,她的聲調漸歇,又唱出了溫柔的曲子,所有的怪獸,在精疲力盡的戰鬥之後,照著歌聲的指示,就地陷入沉眠,讓後續的軍事部隊,慢慢地拖行回航空母艦上。
那座島嶼是人類的了!
只要佔領了那座島嶼,就能夠得到更好一點的生活品質了啊!
是吧?是吧?
廣場上所有的人徹夜未眠,大家站了兩天一夜,卻絲毫不覺得疲憊!
大家聚集在這裡不斷的鼓譟,彷彿人類長久以來被圈禁的日子就要結束了!大家靠著那些怪獸,終於可以回到家鄉了!
跟周遭狂歡的氣氛相比,只有奇川一個人緊緊咬著下唇,臉色慘白。
他站在這裡兩天了,從未離開廣場,他的身體非常的疲憊,精神也緊繃到幾乎快要斷裂的狀態,他不斷地在腦海中回想畫面中撥放出來的歌聲。
歌聲十分熟悉,熟悉到他幾乎無法催眠自己這是錯覺。
沒有錯,已經過去十年了,但那是自己的雙胞胎妹妹,從在母親的腹中,兩人就不曾分離的存在,那些歌聲、那股嗓音……

竟是那麼的熟悉,那麼的像美伶香的聲音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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